中国药店－东三省：经济新变化中见潜力

　　过去在政策环境、营销模式和专业化服务等方面都不逾旧轨的东三省药品零售企业，2023年也迎来了新变化。

　　曾在人们眼中辉煌过、但又没落的东三省，近来形势似乎有了不同，经济提速、人口流入……在此背景下，过去在政策环境、营销模式和专业化服务等方面都不逾旧轨的东三省药品零售企业，2023年也迎来了新变化。东三省药品零售市场能否焕发新的生命力？答案，在现实中寻找。

　　经济超速，人口“回暖”

　　2023年，辽宁省年度经济增速10年来首次跑赢全国；吉林省地区生产总值增速6.3%，高居全国第7，创下近年最好名次；相比之下，黑龙江的表现就略逊一筹，当年GDP总量15,883.9亿元，同比增长2.6%，增速全国垫底。

　　2024年在全国经济超预期复苏的形势下，各地区首季度经济发展势头迅猛。在已公布成绩单的省份中，吉林一鸣惊人，以6.5%的GDP增速力压重庆和浙江位居第一；辽宁为5.4%，继续保持稳定；黑龙江也一改颓势，达到了5.1%。

　　经济高增速的背后，有2022年受疫情影响基数较低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产业发展势头向好。东三省作为我国老工业基地，有着较为扎实的工业基础，医药更是多年来持续投资发展的强项产业。2023年是东北振兴战略实施20周年，国家一系列振兴举措次第出台，政策红利空前释放，东北全面振兴面临新的重大机遇。

　　不仅经济涨势良好，东三省人口形势也有了回暖，辽宁、吉林时隔多年实现了人口净流入——东北人开始回到东北了。

　　2023年，吉林人口实现由2022年净流出18.07万人到净流入4.34万人的转变，虽然只有4万多人，却是2011年以来首现净流入。过去吉林一年人口动辄净流出三四十万，虽然2021年来流出规模下降，但也在15万人以上。辽宁人口净流入8.6万人，扭转了连续11年人口净流出的局面，2022年辽宁的净流出人口还在11万人以上。黑龙江虽然暂未公布2023年人口净流入数据，但是在2024年黑龙江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高校高级职称人才由净流出转为净流入，全省高校毕业生留省就业人数为近5年最好水平”，令人相当振奋。

　　不过，人口流入并不意味着东北的人口危机不存在。首先，在吉林，只有长春、吉林、延边、梅河口四个城市在2023年实现人口净流入。其中，全省最大的两个城市吸纳了最多的人口，长春市净流入6.75万人，吉林市净流入3.5万人，而周边小城市的人还是在源源不断地离开。辽宁同样如此，大连、沈阳这两座大城市的人口吸引力与其他省内城市相比也是断层的。

　　另外，比起全国，东北早已面临人口老龄化、生育率低下的问题——2020年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东三省36个城市已全部进入深度老龄化阶段，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超过14%。

　　增幅提速，连锁率低

　　人口分布不均意味着当地医药市场分化明显、发展不平衡；老龄化加深则给东三省的医保基金收支带来不小的压力。国家药监局最新公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末全国药店总数为666,960家，较2022年末的623,229家净增43,731，增幅为7.02%。

　　在此背景下，聚焦东三省药品零售市场，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2023年药店总数分别增加1,535家、1,490家和932家，同比增幅分别为5.87%、9.58%和4.11%——只有吉林省超过全国7.02%的平均增幅。（参见图表1）

　　连锁药店较单体药店具有较大优势，首先是成本优势，其次是品牌优势。近两年，伴随着头部企业规模越做越大，行业的连锁格局已经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从国家药监局公布的数据来看，全国零售药店市场的连锁率为56%。东三省中，辽宁省比例最高，达到55.80%，吉林省、黑龙江省分别为43.17%和53.02%，全部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参看图表2）

　　连锁企业及其门店数量的增减带来的是连锁平均门店数量的变化，这一数据也成为衡量当地行业竞争烈度的重要指标之一。2023年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省连锁药店平均门店数量分别为54家、19家、46家，均低于全国平均57家。从这一数据也可以看出，相比辽宁和黑龙江，吉林省连锁药店企业数量最多，以中小规模连锁药店为主，竞争激烈，仍有较大整合空间。

　　再来看反映市场竞争程度的另一个关键指标——店均服务人口。2023年，全国药店店均服务人口指标继续呈下降趋势——从2022年的2,265人下降至2,113人，增幅为6.71%，出现自2017年以来的七连降。其中店均服务人口2,000人以下的省份共有7个，东北三省均包含在内：辽宁省1,515人、黑龙江省1,315人、吉林省1,372人。东北三省属于早年经济发达的老工业区，且老龄化严重，因此店均服务人口较少。（参看图表3）

　　辽宁：资本涌入，混战加剧

　　作为老牌工业基地，辽宁省药品零售市场起步很早，发展速度较快，市场相对成熟，药店连锁率为东北三省最高——55.80%，但仍旧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全省连锁药店企业共285家，其中TOP5连锁门店数量约3,500家，占辽宁省总门店数量的13%左右。

　　2023年，辽宁省各地区GDP排名中，大连市经济总量全省排名最高，沈阳市紧随其后，均超过8,000亿元，而排名第三的鞍山市则断崖式下跌，只有2,011.9亿元——反映到药品零售市场，辽宁省龙头连锁主要分布在沈阳、大连等相对发达及人口密度大的城市，全省范围内“兵力分散”，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城市占据绝对的市场份额。

　　据悉，目前辽宁省药店数量最多的城市是沈阳市，约5,500家；排第二的是大连市，约4,500家；鞍山市约1,600家，辽阳市药店数量最少，仅有约600家。

　　较为松散的市场格局为外来连锁入局创造了条件。近年来，在资本加持下，辽宁零售药店市场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除早早入场的国大药房，高济医药、大参林、健之佳、海王星辰、漱玉平民等全国布局的连锁药店在此地“攻城伐地”，遍布沈阳、大连、鞍山、朝阳、营口、锦州等城市，市场格局将重新洗牌。

　　具体来看，辽宁省药店数量最多的国大药房2020年收购成大方圆后，在辽宁省内占据了绝对龙头地位，门店数接近2,000家，覆盖全省14个市、393个区(县)，其中沈阳市是其重点布局区域，拥有700余家门店，其次为大连和本溪市，其中本溪市场份额高达30%。

　　门店数位居第二的是海王星辰，在辽宁省有约不到600家门店，主要分布在大连和沈阳；天士力在全省拥有423家门店，在沈阳、大连、鞍山、抚顺、本溪、丹东、锦州、阜新、铁岭等地区均有布局；高济也有300多家门店集中在大连市。截至2023年底，上市连锁中，漱玉平民在收购天士力大药房计划落空后，在辽宁共拥有221家门店；健之佳360家门店，分布在沈阳等6个市区。大参林2022年7月以9,324万元收购了辽宁博大维康药房连锁有限公司51%股权，涉及门店138家。（参见图表4）

　　纵观辽宁药店市场，外来“势力”正不断涌入，本土连锁受当地人口、经济等影响，扩张较为缓慢。此外，受“集采”、门诊统筹等相关政策的影响，药店客流回流至医疗机构，尤其在与社区医院等基层医疗机构的竞争中处于下风。

　　“辽宁的药店对医保的依赖程度可见一斑，所以门诊统筹政策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因为几乎没有处方流转到零售药店。”辽宁天士力大药房总经理姜春霞坦言，从2023年辽宁门诊统筹政策落地开始，天士力的医保收入份额下降了10%左右。“不仅没有处方流出，在与社区医院的价格竞争中，零售药店也不占优势，客流和利润的压力越来越大”。

　　辽宁襄元堂董事长石岩介绍，在门诊统筹政策刚刚向药店敞开大门时，后者最为期待的场景是大量患者带着从医院开出的处方来买药，但现实总是骨感的。“从等级医院流出的处方最终到了社区医院，药店承接不到。过去社区医院的药品品种有限，患者更愿意去更加便利、品种更多的药店买药，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

　　面对门诊统筹等医保政策改革带来的压力，对于中小连锁药店而言，“联合经营”不失为当下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共同应对客流下滑和经营增长乏力的挑战。据悉，襄元堂已经与辽宁当地十多家中小连锁药店进行整合，未来将通过统一管理、统一采购等“七统一”模式，凭借规模优势获得与上游工业谈判的话语权，从增效、降费、资源上进行互补，从而提高企业的抗风险能力。

　　吉林：增幅最快，效益提升

　　受人口、经济等因素的影响，吉林省各市药品零售发展差异较大，扎根本省的连锁药店企业共303家；TOP5连锁门店数量约为3,700家，占吉林省门店总数的25%左右。吉林省以本土连锁居多，且龙头企业主要分布在长春、吉林等重点城市，较少向外扩张。长春最大的连锁是吉林大药房，市场份额约占27.1%；其次是国大药房。吉林市最大的连锁依然是吉林大药房，其次是金牛大药房。

　　领军企业吉林大药房门店数量遥遥领先，2023年共有直营门店1,205家，吉林省内地级城市长春、吉林、白城、辽原、延边、通化、白山、松原、四平等均有布局。

　　第二梯队有国大益和、恒爱大药房、王成万和堂医药、金牛大药房。总的来说，除了龙头企业吉林大药房和国大药房外，各地市欠缺有竞争力的区域型企业。

　　如前文所示，吉林省药店连锁率为43.17%，为东北三省最低。但是，正如突飞猛进的经济势头一样，2023年是吉林药品零售市场快速发展的一年，药店数量增幅达到9.58%，远远高于辽宁和黑龙江两省。“不只是门店数量，经营规模也有很大提高。原来销售过亿的企业屈指可数，而今的数量翻了两三倍。”延边正道医药连锁总经理张宏说道。

　　对此，金牛大药房董事长李长志深表认同。在其看来，未来吉林药品零售市场会持续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预计在未来3~5年内将有三家以上超过5亿规模的连锁药店企业。

　　连锁药店的布局模式往往是进入陌生地区收购当地某重要企业，以获得较为公平的竞争地位和规模，之后在已有门店的基础上不断新开门店，将小型单体药店逐渐挤出。外来势力中，国大药房先后并购了吉林益和大药房及成大方圆，在吉林省外来连锁里份额最大。海王星辰在吉林省的门店主要分布在长春和吉林等相对发达城市。辽宁天士力也在吉林开设少许门店。

　　国大药房2019年以9.34亿元的价格收购国控天和，正式落子吉林药品零售市场。据了解，国控天和是吉林省为数不多的兼具批发和零售业务的大型医药流通企业，主营业务为向医院配送药品以及医疗器械，配送的药品主要为处方类辅助用药。如今销售体系覆盖了吉林省主要的二、三级医院以及城市基层医疗机构，还包括主要连锁药店及部分单体药店。

　　除此之外，国控天和旗下益和大药房2018年药品零售共计实现销售收入5.3亿元，实现净利润3,059.92万元。由此可知，国控天和虽然在全国范围的知名度不高，但在吉林区域却具有极高的竞争力。截至收购前，益和大药房门店总数超700家，在吉林省每个地级市都有布局，多年来稳坐第二把交椅。国大药房此次收购动作填补了其在吉林省的市场空白。

　　国大益和大药房总经理周岩介绍，受政策和经济环境的影响，近两年来，吉林药品零售市场呈现出参差不齐的发展现状，连锁率不高，这也恰恰是吉林市场的机会。国大益和大药房门店目前已经覆盖了吉林省十二个县市地区，下一步将继续夯实长春市场的优势，同时加快布局下沉市场，从深度和广度上持续深挖吉林药品零售市场的潜力。

　　然而，在门店数量和规模快速发展的另一面，吉林省连锁药店企业同样面临着门诊统筹等政策带来的客流和利润压力。

　　“门诊统筹政策实行后，门店营业额断崖式下跌，尤其是退休人员大幅减少，差不多都跑去了社区，因为社区能报销”。吉林省百姓润大药房董事长苑德福坦言，2023年门诊统筹资质开通后，通过医保电子处方平台流转到百姓润的处方只有三单，“对于顾客回流到医院尤其是社区医院，我们也无可奈何。”

　　万和堂医药连锁董事长丛晶同样表示，目前吉林省医保定点医院已经全部纳入门诊统筹报销范围，但至今没有一家三甲医院的处方流转到万和堂。“没有处方，怎么和社区医院竞争？”在丛晶看来，早早布局医疗赛道成为当下万和堂实现弯道超车的关键之举。“很多社区医院的药品品种数可能只有1,000多个，显然无法满足患者用药需求，但可以满足其治疗需求。所以要想真正解决患者就医购药的难题，社区医院和零售药店缺一不可。处方流转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决，就只能靠自己，药店向上游发展自建医院。”丛晶说道。

　　政策的加持也为零售药店探索“医+药”模式提供了重要抓手。长春义善堂大药房连锁董事长王玉梅介绍，根据长春市相关规定，达到一定人口数量的街道都要实现至少有一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目标，“与其和社区医院正面竞争，两败俱伤，不如药店参与进来，承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运营工作。”

　　黑龙江：“龙头”缺失，格局生变

　　截至2023年末，黑龙江省共有23,559家药店，相较2022年的22,627家，新增932家。连锁药店企业有273家，连锁门店12,490家，单体药店则有11,069家。

　　2023年，黑龙江为东三省经济发展最慢，人口吸引力也大不如前，表现在药店市场，当地连锁药店Top10基本都是中小企业，连锁率也只有53.02%。某连锁药店负责人表示，上述连锁率实际上还包括了大量加盟药店，真正直营店的连锁率只有30%左右。可以说，黑龙江本土大型连锁企业较少，而单体药店数量较多，市场竞争格局相比辽宁、吉林更为分散。

　　黑龙江省的药店大都分布在经济较为发达的西南部，其中有三成坐落在省会哈尔滨，门店数量超过7,000家，齐齐哈尔市约2,500家，随后是大庆市和绥化市，有近2,000家药店。

　　从市场格局看，当地药品零售市场呈现出人民同泰、大健康国际、大庆鑫世一、齐齐哈尔市齐泰医药等多强攻伐拉锯的竞争局面。作为本土龙头企业，人民同泰的门店主要集中在哈尔滨市，2023年共有门店396家；大健康国际紧随其后，门店为250家；大庆鑫世一和齐齐哈尔市齐泰医药门店分别为231和218家。（参见图表6）

　　整体而言，黑龙江省仍以本土连锁为主，但与吉林省不同的是，当地并未出现绝对的省级龙头。本土企业的缓慢不前，为资本的跑马圈地提供了更多机遇和空间。

　　在新一轮的资本大扩军中，黑龙江门店规模TOP10的企业中，外来连锁大参林和漱玉平民表现最为突出。漱玉平民2021年下半年在哈尔滨成立全资子公司，与当地龙头企业人民同泰展开较量，2023年完成对哈尔滨宝丰大药房的收购。在2023年年报中，漱玉平民也表示，公司以“直营+加盟”为发展重点，省外着力拓展辽宁、福建重点地市。

　　而从标的来看，与大刀阔斧收购的漱玉平民不同，大参林收入麾下的黑龙江连锁药店都是中小规模，并无区域性龙头企业，也尚未在哈尔滨市场与本地龙头企业形成正面竞争。大参林也表示，与华南相比，黑龙江作为后进入的市场仍处于早期发展阶段，品牌知名度和规模效应等与当地龙头有一定的差距，盈利能力仍相对较差。尽管如此，大参林屡次在公开资料中强调在黑龙江等地区竞争优势明显，目前拥有超250家门店，主要分布于绥化市、鸡西市，并具有仓库、物流中心；同时在去年年初通过的30.25亿募资计划中提到的新建3,600家药店也包含了黑龙江，可见其已将黑龙江看作重要的门店扩张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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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省：经济新变化中见潜力

【2024年07月上半月刊总第316期】【作者：高弘杨】【阅读量：20067】【大 中 小】【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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